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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方言的歷史傳承

來源:泉州歷史網 051120 更新: 人氣:5317 關鍵詞:

概說
         泉州方言形成于晉、唐之前
            ——最早的閩越族語言。
            ——秦、漢時形成獨立的泉州方言。
            ——魏、晉時期中原通語的變化反證泉州方言的形成必定早于魏、晉。
         沉入底層的閩越語
            ——泉州方言的一些動物名詞往往帶有一個沒有實義的詞頭。
            ——泉州方言中還有一些動植物名詞的構詞成分和構詞方式也保留古閩越語的特征。
            ——今天泉州方言中還保留著一些古閩越語詞。
         泉州方言中保留的北方上古漢語詞語
           泉州方言中保留的晉、唐古漢語詞語
           泉州方言中保存的宋代以后詞語
              ——天文類。
              ——地理類。
              ——時令、時間類。
              ——經貿類。
              ——房屋、器具類。
              ——服飾、起居、食物類。
              ——交往類。
              ——其他。                  

概說

  泉州通行閩南語。

  漢語包含7種方言:官話(現在指普通話)、吳語、贛語、客家話、湘語、閩語、粵語。閩南語屬于閩語方言區,可分為泉州音、漳州音和廈門音。泉州方言是閩南方言的一個次方言。

  人們一般把漢語發展史分為三個時期。漢代以前稱為上古時期,宋代以前稱為中古時期,元代以來稱為近代和現代。泉州方言的形成,跟秦漢、晉唐時期中原漢人大批南下入閩有著密切的關系,所以泉州方言中至今還保留著較多上古和中古時期古漢語語音、詞匯、語法的許多特點,被許多語言學家稱為古漢語的“活化石”。著名語言學家黃典誠所也說:“晉、唐古語在泉州。”泉州方言形成之后,一兩千年間不斷吸收來自不同時期的北方方言語詞并傳承至今。

在十九世紀以前,由于泉州經濟的高度繁榮和對外交通貿易的蓬勃發展,泉州方言曾經是閩南方言的代表。閩南最早的地方戲劇種梨園戲以及南音至今仍以泉州音為標準音。后來,由于廈門的港口以及經濟和政治等方面的發展,廈門的影響力慢慢占據閩南地區的主要地位,廈門音才最終取代泉州音成為閩南語的標準音。

泉州方言的使用范圍覆蓋泉州地區全境,包括今天的鯉城、豐澤、洛江、泉港區、晉江、南安、石獅、惠安、安溪、永春、德化、金門和清濛科技工業區等縣(市、區、管委會),使用人口700多萬。

隨著海外交通和對外貿易的發展,泉州方言也流播到菲律賓、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新加坡、緬甸、泰國等東南亞國家以及臺灣島和香港、澳門地區。

泉州方言形成于晉、唐之前

閩南語的形成時間,專家看法不一,但一致的是,都認為閩南語的形成和閩南地區的移民史有著直接的關系。

  自秦、漢至南宋末年,漢人因征戰、避難等原因,幾次大規模從中原入閩,帶來了中原文化,包括習俗和當時的漢語,并不斷同化閩越人,漢語與古閩越語交融形成了閩南方言。雖不能排除當時閩地土著語言(古越語)對閩南語形成和發展的影響,但是,以當時漢人在人數上的優勢,以及所帶來的先進生產技術和優秀文化看,再從閩南語在語音、詞匯和語法所表現的特點看,北方漢人帶入的中原漢語在跟當地土著語言的交流和融合過程中,中原漢語是占絕對優勢的。雖然也吸收了土著語言的若干成分(從現有材料看,那是很少的),但最后形成的是以漢語為主體的閩南語。因此,說閩南語是直接來源于北方漢語的方言并不為過。

  最早的閩越族語言

  福建最早的名稱是“閩”,其土著居民在歷史上稱為閩人。

周顯王卅五年(公元前334年),越王·勾踐七世孫無疆與楚威王作戰,失敗被殺,國亡于楚。越王族于是航海入閩,越國國民徙居越遷山(今福建長樂縣)。

戰國至漢武帝期間,福建土著經歷了古閩人和古越人的融合以及閩越人北遷的歷史大動蕩。閩越早與中州人民關系較密切,頗受漢族中原文化的濡染。尤其是勾踐早就自稱為夏禹后裔,同北方的齊、魯、晉、衛已經有共同的民族意識。因此在秦末無諸統領越軍轉戰中原時,作為傳播中原文化的工具--漢語,必然給閩越語言極大的影響。這對于漢人入閩、閩越人學漢語、漢越兩民族的逐漸融合,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但是,這個時期的漢人在當地仍屬少數,所以漢語在這之前還不可能取代閩越族語言。

  秦、漢時形成獨立的泉州方言

  閩越入北遷,漢人入泉州,是泉州方言得以形成的關鍵。中原漢人入閩,當始于秦、漢。

  秦統一六國,秦始皇設閩地為閩中郡。秦始皇廿九年(公元前218年),越叛,秦始皇派屠睢率50萬大軍進五嶺。秦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又有任囂、趙佗擊越,謫戍50萬守之。秦始皇為鞏固南越,還派軍徙吏隨帶家眷奴婢三萬遷往南嶺;其中的一支,在福建地區與越雜處。學者認為,秦始皇平定江南征服百越之后,閩越族即開始與華夏族融合。

  秦末陳勝、吳廣起義、項羽、劉邦逐鹿中原,時主帥任囂、趙佗恐禍及自己,遂興兵絕道,南方與中土于此無陸路可通,秦兵難以返鄉,只好就地安居。秦之官兵及隨軍民眾此后經歷百余年繁衍生息,終于在閩中郡之閩南、潮汕一帶形成一定的漢語區域。到了漢·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開始置揭陽縣,所轄包括今天整個潮汕、興梅和閩南、贛南一些地方。就當時的潮州而言,人口已達3.5萬,戶數將近1萬。

漢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封當時閩中首領無諸為閩越王。漢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閩越王·余善反漢,漢武帝派朱買臣入閩擊之,閩越亡,把大量閩越族人遷移到現在的浙江北部和安徽、江西境內等處,并加強對閩中的控制。建元六年(公元前134年),左翊將軍許瀅率軍從河南許州出發入閩,駐今廈門同安境內,“永鎮斯土”。許軍帶來的中土漢語,也許就是后來泉州方言的來源之一。

漢·昭帝·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遁逃山谷未遷的閩越民自立冶縣。冶縣建立之初,戶口不及一萬,主要集中在閩東和閩北山區,居民結構主要是閩越遺民,還有少數南下吳(漢)人。大約從這個時期開始,分散于閩中郡各地的先秦遺民,無不紛紛掃尋找安靖之處,相聚到此時已入煙稀少且又富庶的泉州一帶,開始真正意義上的開發泉州。

自西漢設立冶縣,到東漢末賀齊入閩(漢·建安元年,196年)300多年間,閩中長期安靖,與外界少有戰事紛爭,這不僅使住在泉州的秦(漢)人得到相對獨立的發展,同時還促使不少中原和江東漢人進入閩東、閩北,繼之又逐漸占據了整個閩南地區,并與逃遁山林復出的閩越人融合。至三國以前,閩南已有一定數量的居民,戶數估計有1萬左右。

入閩漢人帶來的漢語,在與少數閩越遺民交際中隨接受土著語言的一些影響,吸引了它的一些語言成分,但基本保留了上古漢語的主要面貌。

  在東漢時期,閩越人已經開始漢化。東漢·王充《論衡》云:“越在九夷,罽衣關頭。今皆夏服,褒衣履舄。”《三國志·吳書·賀齊傳》記載,東吳第一次出兵閩中之時,福建豪強詹強、何雄的武裝力量大到足以抵抗孫家軍。其時福建居民結構已是漢、越交融,以漢為主。

總的說來,從漢初到,閩地空虛,北方漢人開始紛紛入閩,其間歷經300余年,閩越遺民人少而且分散,兼之文化較低,漢人終于以以壓倒多數的主體身份,融合了閩越族遺民,使漢語占有主導地位,最終取代閩越語,形成獨立的泉州方言。現在泉州話中保留的許多吳方言、粵方言、贛方言、客家方言等漢語其他方言沒能保留的上古漢語典型特征,證明了閩南族群、閩南方言和閩南文化的基礎在這個時期已經奠定。

  魏、晉時期中原通語的變化反證泉州方言的形成必定早于魏、晉

  魏、晉時期中原早已方言更迭,并產生“中原通語”,其與泉州方言所代表的上古漢語有許多不同,也反證泉州方言的形成必定早于魏、晉。

漢末、三國,中原戰事迭起,人口驟減。三國時,孫吳的軍隊五次入閩,于景帝·永安三年(260年),在閩中置建安郡,進一步推動閩中的建設。

  由于中原地廣人稀,西晉實行重賞招募投邊地的士民回歸,從而引起西北郡縣居民東遷南漸,導致潼關東西、黃河南北華胡雜處、戎狄各半。所以朱芳圃《晉代方言考》中說:“即漢時一方之言,至晉時或變為通語……中原方言,幾無一焉。此何故乎?蓋中經大亂,人民遷徙,互相融化之結果也。故方言之劇變,當在漢末喪亂、三國紛爭時代。”

中原方言經歷這場大調整,面貌已是全新。唐初劉知幾《史通·言語》中指出:“魏、晉年近,言猶類今。”進一步說明了魏、晉時期中原通語與唐朝的通用語是比較接近的。

  西晉末年,五胡亂華,晉室被迫東遷。當時,士族與流民因避亂而南遷者上百萬人,大部分進入江東。周振鶴、游汝杰和盧海鳴分別撰文分析說,西晉·永嘉喪亂之后,北方移民南渡進入建康地區,由于北來移民在人口、政治、經濟等方面的優勢,北方官話就逐漸取代了吳語。美國漢學家羅杰瑞(Jerry Norman)《閩語里的一些古方言詞》中也說,晉朝·郭璞時代(276—324年),中國主要方言的分岐是在北方和跨越長江叫做江東(長江以東)或吳的各地區之間。

  當時,南遷的士族也有一部分輾轉到達閩中,在現在的南安豐州沿江而居,晉江因而得名。這批中原人帶來了先進的生產工具,也帶來了較先進的語言、文化,四世紀的河洛官話,為閩南語的形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可以確認,永嘉時期北來移民的語言已不再是原來的周、秦雅言了。

  魏、晉之際中原一帶正是北方話口語和周、秦雅言交雜使用時期,《切韻》正好反映了這個時期的復雜的語音現象。成書于南朝的《世說新語》就再現出北方話的特征,如出現了疑問代詞“那”,連詞“但”,系詞“是”,副詞“都”,句法上出現“被”字句。

董達武《周、秦、兩漢、魏、晉、南北朝方言共同語初探》中也談到魏、晉、南北朝北方話的變化,如以“太陽”代“日”,詞尾“子”、“兒”的出現,“其”字用作主語賓詞,“被”字句的出現等。

泉州方言從形成開始直到今天,始終沒有北方話這些封閉性詞語和句法特征。由此可以推論,泉州方言的形成必定早于魏、晉。

沉入底層的閩越語

分析現今泉州方言,仍可發現一些古閩越語的遺跡。

  泉州方言的一些動物名詞往往帶有一個沒有實義的詞頭。

  例如:“蒼蠅”叫“胡螓”[漢語拼音ho sin]。《夢溪筆談·雜志》說:“閩人謂大蠅為胡螓。”“泥鰍”叫“胡溜”[漢語拼音ho liu]。上古漢語“胡”的讀音跟德宏傣語的動物名詞語音相近。

  此外,如“蟑螂”叫“加捷”[漢語拼音ga zhua],“跳蚤”叫“加蚤”[漢語拼音ga  zhao]、“蚯蚓”叫“藁蚓”[漢語拼音gao un]、“螞蟻”叫“藁蟻”[漢語拼音gao ya]、“螻蛄”叫“土藁”[漢語拼音to gao]。以上這些動物的詞頭跟德宏傣語的動物名詞詞頭[漢語拼音ga]非常接近,這些很可能就是古閩越語的底層沉積。

  泉州方言中還有一些動植物名詞的構詞成分和構詞方式也保留古閩越語特征。

  例如,泉州稱一種常見的魚叫“巴啷”[漢語拼音ba lang]。今壯、侗、傣語均謂魚為[ba]。“巴啷”即啷魚。

  又如“荸薺”,泉州叫“馬薺”[漢語拼音mie ji]。這第一個音節也是古越語果子類名詞稱謂的遺存。古越語稱果子一類詞為[mie],“荸薺”今武鳴壯語叫[mietai]即“地下的果子”,廣州話叫“馬蹄”[mie duei],正是用的古越語詞。而泉州方言中的“薺”則是漢語成分。這是漢、越二語的合璧。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詞素的詞序排列也同于“巴啷”,均為修飾語后置。它反映了漢藏語系古越語和古漢語語法上的一些共同特點。

  今天泉州方言中還保留著一些古閩越語詞。

  如“拋”(柚子,漢語拼音pao),溫州寫作“橐”,紹興寫作“脬”,但《說文》和《廣韻》以上諸詞皆無“柚子”一義。這個“拋”與東江侗話[pao]音相近。“拋”是南方果樹,“拋”一詞可能是古越語詞。

再如泉州方言稱“水母”為“虴”[漢語拼音tie]。《集韻》引《南越志》說:“水母,東海謂之虴。”這可能也是古閩越語的遺留。

泉州方言中保留的北方上古漢語詞語

  《詩經》用到漢字1710個,其中跟泉州方言用字相近的有1622個,占94.85%。

  值得一提的是,泉州方言雖然包含了各個歷史時期各個層次的古漢語積淀,但它始終保留了許多古漢語根詞和單音詞特點。例如:“鼎”(鍋)、“冊”(書)、“箸”(筷子)、“晝”(中午)、“目”(眼睛)、“曝”(曬)、“食”(吃)、“行”(走)、“走”(跑)、“驚”(害怕)、“烏”(黑)、“芳”(香)、“日”(太陽)等,都是泉州方言的基本詞。

  北方方言中的雙音節詞,在泉州方言中也大都仍為單音節詞,這是因為在泉州方言中這些詞保留了古漢語詞匯的特點。例如:“椅”(椅子)、“桌”(桌子)、“盤”(盤子)、“尾”(尾巴)、“位”(座位)、“鴨”(鴨子)、“穩”(穩妥、穩固)、“寒”(寒冷)、“爽”(爽快)、“暢”(舒暢)、“闊”(寬闊)、“安”(安裝)等,在泉州方言中,都是用單音節來表示的。

先秦的一些書面中的詞語,至今還在泉州方言中大量使用。例如:

  行[giaˉ]:泉州方言“行”是“步行”的意思,與古漢語意思相同的。另外,泉州方言的“行時”[giaˉxiˉ]則是“流行”的意思,與古漢語中“流行、流傳”的意思也完全一致。如孔子說:“言之無文,行之不遠”(文章沒有文采,就不能流傳很遠)。

  膋:《詩經·小雅·信南山》:“執其鸞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膋”漢語拼音[liáo],原指“脂肪、油脂”;泉音[la∕],至今還在使用,如“日時走啪啪,暗暝點豬膋”(白天四處閑逛,晚上才點油燈干活)。

糜[me∕](粥、稀飯):《禮記·月令》:“行糜粥飯食。”東漢·劉熙《釋名·釋飯食》:“糜,煮米使爛也。”泉州方言“吃稀飯”一貫堅持說“食糜”[漢語拼音jia\me∕]。泉州方言“糜”和“米”結合起來就是“糜米”,意指糧食。

食[jia∕](吃):《詩經·魏風·碩鼠》:“碩鼠碩鼠,無食我黍。”泉語如“食飯”[jia∕beng﹨](吃干飯)、“食燒豬腳”[jia∕bxio-di-ka-](吃燒豬腳)、“食物件”[jia∕m-gia-](吃東西)。

冥[mi-](夜晚):《詩經·小雅·斯干》:“噲噲其正,噦噦其冥。”鄭玄箋:“正,晝也;冥,夜也。”《玉篇·冥部》:“冥,夜也。”泉語如“暗冥”[am﹨mi-]、“冥時”[mi-xi﹨]。

脰[dao﹨](頸):《公羊傳》:“萬(宋萬)怒搏閔公,絕其脰。”何休注:“脰,頸也。”泉州方言有“搖頭拌脰”[yo∕tao-ba-dao﹨](搖頭擺腦)之說。

沃[a﹨](澆):《左傳·僖公二十三年》:“奉匜沃□。”孔穎達疏:“沃,謂澆水也。”《說文》:“沃,溉灌也。”段注:“自上澆下曰沃。”泉語如“沃肥”[a﹨bui﹨](澆肥料)、“沃菜”[a﹨cai﹨](給蔬菜澆肥料或水)。

凍[dang﹨]:濃汁在氣溫下降的時候自然凝結成的塊狀物,如土筍凍、肉凍、魚凍。漢·許慎《說文解字》:“凍也,象水冰之形。”段玉裁注:“象水初凝之文理也。”

 丈夫:

  “丈夫”在泉州話里有兩個讀音,一為白讀,一為文讀。文讀為[diong-hu-],與現代漢語同義,指女子的配偶。白讀為[da-bo-],意為“男子”、“男性”,通常俗寫為“打捕”、“乾埔”。

“丈夫”作“男子”、“男性”講,這種用法在先秦至晉、唐的古籍中隨處可見。

《國語·越語》:“生丈夫,二壺酒,一犬;生女子,二壺酒,一豚。”

《戰國策·趙策四》:“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

《左傳·定公五年》:“所以為女子,遠丈夫也。”

《說文》:“男,丈夫也。”

《搜神記·卷六》:“魏襄王十三年,有女子化為丈夫。”

王梵志《罵妻早是惡》詩:“罵妻早是惡,打婦更無知。索強欺得客,可是丈夫兒。”

牛僧孺《玄怪錄·王煌》:“傍有二婢,無丈夫。”

在古漢語和泉州方言中,“丈夫”也可指“成年男子”。

《谷梁傳·文公十二年》:“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

明·嘉靖刻本《荔鏡記·第四十二出》:“只一丈夫便是泉州人,只諸娘是潮州人。” 

刀仔:

  泉州人稱兒子習慣用[duo-a-],通常寫作“刀仔”,如“生刀仔”(生男孩)、“兩個刀仔”(兩個兒子)。

  學者認為,“刀仔”是古代漢語“丈夫子”急讀的音縮。《國語·燕語》:“人主之愛子也,不如布衣之甚也;非徒不愛子也,又不愛丈夫子特甚。”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商矍年老無子。孔子曰:‘無憂,四十后當有丈夫子五。’已而果然。”《集解》曰:“五男也。” 宋·洪邁《夷堅志·丁卷第1·徐熙載禱子》:“舜俞它日當有三丈夫子矣。”

  諸娘、查某[za mo]:

在閩南,女姓統稱“查某”,而泉州還有一個獨特的稱呼“諸娘”,訛稱“姿娘”。從語境、語氣上看,“查某”比較粗俗隨便,“諸娘”、“姿娘”則比較文雅。如明本《荔鏡記·第六出》:“唐明皇是丈夫人、孜(“諸”的同音借字)娘人?”又《第五出》:“只一查某不識物,我捻手看大啞小,卜打手指乞你。”

  關于“諸娘”的來源,有三說:

  一說“諸娘”實為古漢語中“諸母”。 “諸母”在當時除表示“庶母”外,還泛指中年以上的婦女。《史記·淮陰侯列傳》:“信(韓信)釣于城下,諸母漂,有一母見信饑,飯信,竟漂數十日。”《漢書·蒯通傳》:“臣之里婦與里之諸母相善也。”后來在泉州話中,“諸母”的詞義進一步擴大,用來泛指女姓。而“查某”則是“諸母”的轉音字。

  一說與古無諸國有關。葉俊生《閩方言考》:“一云,閩古為無諸國,故婦曰諸娘。”

一說“諸娘”即“珠娘”的同音字。南朝·梁任昉《述異記》:“越俗以珠為上寶,生女謂之珠娘。”

  新婦:泉州人稱“媳婦”為“新婦”。“新婦”一詞最早見于先秦,本指“新嫁娘”。《國策·衛策》:“衛人迎新婦。” 《呂氏春秋·淫辭》:“惠子聞之日:‘何事比我于新婦乎!’”從漢代起,“新婦”開始用來稱“兒媳”。《后漢書·周郁妻<趙阿>傳》:“郁驕淫輕躁,多行無禮。郁父偉謂阿曰:‘新婦賢者女,當以道匡夫。’” 又《后漢書·何進傳》:“張讓向子婦叩頭,云:‘老臣得罪,當與新婦俱歸私門。’”《世說新語·賢媛13》注引《晉諸公贊》:“充(賈充)母柳氏將亡,充問所欲言者。柳氏曰:‘我教汝迎李新婦尚不肯,安問他事!’”北齊時童謠云:“寄書與婦母,好看新婦子。”“新婦”的“兒媳”義至今仍被保留在閩、粵、吳等方言中。

  走(跑):泉州方言“走”(zao∕)跟古漢語意思一樣,都是“飛快地跑”。如《史記》:“狡兔死,走狗烹。”杜甫《石壕吏》:“老翁逾墻走,老婦出門看。”而現代漢語中,“走”卻變為“行走”了。

度晬:小孩出生一周年曰度晬(ze﹨)。漢·許慎《說文解字》:“晬,周年也。從日、卒,卒亦聲。子內切。”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5·育子》:生子“至來歲生日謂之周晬,羅列盤琖于地,盛果子飲食、官誥、筆、研、算、稱、等、經卷、針線,應用之物,觀其所先拈者以為征兆謂之試晬,此小兒之盛禮也。”

梢殺[xiao sa﹨]:本義沖擊。戰國·宋玉《風賦》:“足闕(“足闕”合一字)石伐木,梢殺林莽。”泉語引申為“呵斥”、“搶白”。

  絓(gua):《現代漢語詞典》:絓,音同掛。釋義:絆住;阻礙。泉語引申作“短暫停留”,如“絓東絓西”,意到處逗留。《史記·卷32·齊太公世家第二》:“車絓于木而止。”

泉州方言中保留的晉、唐古漢語詞語

  泉州方言中保留的古漢語詞語,尤其以晉、唐為多。

阿:泉人至今在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帶“阿”的稱呼語,表示親近的意思。如“阿瓜”、“阿兄”、“阿奴”、“阿母”、“阿大”;稱呼別人,也往往從名字中取一字,在前面加一個“阿”字,如“阿文”、“阿麗”、“阿龍”,或取一字,在后面加一個“阿”字,如“玉阿”、“強阿”。“阿”是盛行于漢、魏、六朝的稱呼語,其源也古。宋·趙彥衛《云麓漫沙·卷10》:“古人多言阿字,如秦皇阿房,漢武阿嬌金屋。晉尤甚,阿戎、阿連等極多。唐人號武后為‘阿武婆’,婦人無名,第以姓加‘阿’字,今之官府婦人供狀,皆云阿王、阿張,蓋是承襲之舊云。”

  囝[gna√]、阿囝[a gna√]:

  泉州話中把“兒子”叫做“囝”,故引申出有“阿囝”、“大囝”(大兒子)、“細囝”(小兒子)、“好囝”、“否囝”、“囝兒”、“打捕囝”(男孩子)、“查某囝”(女孩子)、“囝婿”(女婿)等一系列詞語。

《集韻》:“囝,九件切。閩人呼兒曰囝。”這種用法,唐代已見。顧況《囝》詩云:“囝生閩方,閩吏得之。”注:“閩俗稱子為囝。”。又如宋·陸游《戲遣老懷》詩:“阿囝略如郎罷老,稚孫能伴老翁嬉。”

其實,以“囝”稱“兒”只是“囝”的一個義項,在泉州話中,“囝”、“阿囝”、“囝”等還可以作為愛稱,如:“我囝我心肝”、“阿囝汝倒來嘍乎”、“囝也來去乎”。上述三例均是長輩對幼輩的昵稱,既可出于父母之口,亦可出于祖父母之口。

  追溯“囝”、“阿囝”的源頭,則是六朝時尊長對卑幼的昵稱“阿子”。《晉書·五行志》:“穆帝升平中,兒輩忽歌于道,曰:‘阿子聞。’曲終輒云:‘阿子,汝聞否?’無幾而帝崩,太后哭之曰‘阿子,汝聞否?’”這里“阿子”是長輩對晚輩(母對子)的昵稱。又如《世語新說·賢媛》:“桓宣武平蜀”注引《妒記》:“溫(桓溫)平蜀,以李勢女為妾。郡主兇妒,不即知之。后知之,乃拔刀往李所,欲砍之。見李在窗前梳頭,姿貌端麗,徐徐結發,斂手向主,神色閑正,辭甚凄婉。主于是擲刀前抱之,曰:‘阿子!我見汝亦憐,何況老奴!’遂善之。”這里“阿子”則是尊對卑(妻對妾)的昵稱。很顯然,泉州話中的“囝”、“阿囝”即源于此。

  阿爹[a dia]:稱父親。“阿爹”見之于漢代。《續古文苑·20·戴友‘失父零丁’》:“今月七日失阿爹,念此酷毒可痛傷。”漢以后一直沿用。唐·韓愈《祭女□(上“如”下“手”)女文》:“阿爹阿八,使汝以清酒時果庶羞之奠,祭于第四娘子□(上“如”下“手”)子之靈。”元本《琵琶記·16》:“你來,我這孩兒極孝順,阿爹養孩兒,為何不愛惜你?”《水滸傳·三十七回》:“那大漢道:‘阿爹不知,哥哥在家里么?’”《警世通言·卷15》:“那秀童要取壺酒與阿爹散悶,是一團孝順之心。”

老爸[lao∨ bie]:在背后稱父親為“老爸”。六朝時作“老父”。《世說新語·政事》:“元方曰:‘老父在太丘,強者綏之以德,弱者撫之以仁,恣其所安,久而益敬。’”時陳元方只11歲,又是長子,此處的“老爸”,顯然不是指“年老的父親”,當時對父親的背稱(帶尊重之意)無疑。泉語“老爸”即源于此“老父”,因先秦經傳尚無“爸”字,《爾雅》、《說文》均未收,漢、魏始見。《廣雅·釋親》:“爸,父也。”從字形看,“爸”也無疑是來自“父”字。

  鼓脹:“鼓脹”也是泉州人對男孩兒的愛稱之一,含義相當于“傻小子”、“小家伙”,通常帶有疼愛、親昵的感情色彩。鼓脹原為病名,指腹內蓄水、充氣或積食等而脹滿如鼓。泉州話之所以用“鼓脹”來稱呼男孩子,或是男孩兒小時候肚子通常總是滾圓滾圓的,猶如鼓脹一般,與“鼓脹”病實屬兩碼事。“鼓脹”一詞的如此用法,在六朝就出現了。《世說新語·雅量》:“裴遐在周馥所,馥設主人。遐與人圍棋。馥司馬行酒,遐正戲,不時為飲,司馬恚,因曳遐墜地。遐還坐,舉止如常,顏色不變,復戲如故。王夷甫問遐:‘當時何得顏色不異?’答曰‘直是當故耳!’”對上文中的“當故”,歷來認為難解。值得注意的是,在原文之下有一段校文:“一作故當”,即“故當”應為“鼓脹”的音近借字(脹、當二字上古同屬舌頭音)。以泉州話“鼓脹”來解釋原句,文通義合。直譯出來就是:“(周馥)只不過是個傻小子罷了。”言下之意:跟這種傻小孩似的行為沒有什么好計較的。泉州方言中,“鼓脹”還有貪吃的意思,即吃得肚子圓滾滾,如罵人貪吃的“辭生鼓脹”。

  新人:泉州一帶習慣稱新婚女子為“新人”,如娶新人(娶妻)、吵新人(鬧洞房)等等。“新人”一詞漢代已見,本指新娶的妻子,與原來的妻子相對而言。如《玉臺新詠·古詩》:“長跪問故夫:‘新人復如何?’‘新人雖言好,未若故人姝。顏色類相似,手爪不相如。’”后引申為“新娘子”。明·關漢卿《玉臺鏡·第三折》:“滴滴金杯雙勸酒,聲聲驚唱賀新郎。請新人出廳行禮。”

  同門:姊妹之夫的姻親關系,古代亦稱“友婿”,普通話稱為連襟,泉州一帶則稱作“同門”。“同門”這種稱呼,晉代已見。《廣雅·釋親》:“同門謂之婿。”清·王念孫疏證:“婿上蓋脫‘友’字……”《漢書·嚴助傳》:“家貧為友婿富人所辱。”顏師古注云:“友婿,同門之婿。”

  親家、親母(姆):泉俗男女姻家互稱,男稱“親家”,女稱“親母(姆)”,分別為“親家翁”、“親家母”的簡稱。唐·盧綸《王評事駙馬花燭·之三》:“人主人臣是親家,千秋萬歲保榮華。”《六十種曲·荊釵記·第二十八出》:“親家不好了,我的媳婦投江死了。”關漢卿《錢大尹智勘緋衣夢·第四拆》:“既然親家不肯和,叫閏香孩兒出來。”以上三例的“親家”即指親家翁。《六十種曲·荊釵記·第五出》:“老親家,親母如何不見?”又“老夫如今打點西邊空房屋一所,請親姆到來,與我孩兒同住,未知尊意如何?”《第四十二出》:“親母,小女姻緣薄,終身地下游。”以上三例的“親母(姆)”則指親家母。

大官、大家:

  在泉州話中,“大官”讀作[漢語拼音da gua]時,指婦對夫之父的稱呼,即指“公公”;管“婆婆”叫“大家”[漢語拼音da gei]。

“官”在古代除了作“官吏”、“官職”解外,還作為對君主、尊長的敬稱。如晉·盧循家人稱循、南朝·梁·袁君正稱其父昂、晉·石鑒稱其君石虎皆曰“官”。

“大家”在古代亦為對婦女的尊稱。《后漢書·曹世叔妻傳》:“(班昭)博學多才……帝數召入宮,令皇后諸貴人師事焉,號曰‘大家’。”

后來,“官”引申為對“公公”的稱呼,稱“大官”;“大家”引申為對婆婆的稱呼。“家、官”相對并稱。宋·王懋《野客叢書》記載,婦人稱“翁姑為官家”。《南唐書·李家明傳》注:“江浙謂舅為官,姑曰家。”

《宋書·孫棘傳》:“棘妻許又寄語屬棘:‘君當門戶,豈可委罪小郎?且大家臨亡,以小郎屬意,竟未娶妻,家道不立。’”

《大平廣記·陳義郎》:“大家見之,即不忘息(媳)。”

  阿母、老母:泉州人對母親當面稱為“阿母”,背后稱則用“老母”(亦可稱別人的母親)。這種分別在漢、魏、六朝時就已可見。《玉臺新詠·古詩為焦仲卿妻作》:“府吏長跪告:‘伏惟啟阿母,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世說新語·識鑒》:“周嵩起,長跪而泣曰:‘不如阿母言,伯仁為人志大而才短,名重而識暗,好乘人之弊,此非自全之道;嵩性狼抗,亦不容于世;唯阿奴碌碌,當在阿母目下耳。’”上舉兩例之“阿母”均是當面稱呼。《世說新語·德行43》:“(羅企生)答曰:‘昔晉文王殺嵇康,而嵇紹為晉忠臣。從公乞懷弟以養老母。’”在該條下劉孝標注引《中興書》:“企回馬授手,尊生便牽下之,謂曰:‘家有老母,將欲何行?’”以上兩例之“老母”均是背稱。

  阿兄、阿姊:泉州人通常稱“哥哥”為“阿兄”,稱“姐姐”為“阿姊”。細分別,當面稱和背后稱還略有不同:當面稱,“阿”一般讀陰平;背后稱,“阿”讀上聲。“阿兄”最早見于漢末。《玉臺新詠·古詩為焦仲卿妻作》:“阿兄得聞之,悵然心中煩。”六朝仍沿用。《世說新語·賞譽27》:“王平子目太尉(王衍):‘阿兄形似道,而神鋒太俊。’”“阿姊”北朝已見。《樂府詩集·木蘭辭》:“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唐時亦可見。李商隱《李義山詩集·驕兒》:“階前逢阿姊,六甲頗輸失。”

羹:《爾雅·釋器》:“肉謂之羹。”“羹”原指有肉、菜及調味品做成的以汁液為主的副食,也就是肉羹湯或菜湯,后泛指煮或蒸成的汁狀、糊狀、凍狀的食品。《水滸傳·第九十三回·李逵夢鬧天池,宋江兵分兩路》:“猛可聽的一聲響,卻是李逵睡中雙手把桌子一拍,碗碟掀翻,濺了兩袖羹汁。”泉州方言除保留“羹”的原意外,還同音演化為“粳”[gi-],專指用地瓜粉調制的魚肉類湯食,如“牛肉粳”、“魚粳”等。

  燒熏(抽煙):漢·蔡質《漢官儀》中關於香的文獻記載:“女侍史絜被服,執香爐燒熏。”顯然,燒熏在古代是燃香的意思。明末以后,泉州方言將“燒熏”之義延伸為“抽煙”,可能是形似的緣故。以前老人家抽水煙的,也稱“燒水熏”。

  細風(微風):唐·杜甫《王十五前閣會》:“楚岸收新雨,春臺引細風。”

  街路(街道):漢·司馬遷《史記·卷65·列傳5》:“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卷,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今梁趙相攻,輕兵銳卒必竭于外,老弱罷于內。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沖其方虛,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弊于魏也。’田忌從之。”

  飄瞥:本義“雪花飛掠貌”。《世說新語·言語》:“郊邑正自飄瞥,林岫便已皓然。”泉語則用于表示女性舉止隨心所欲、太過張揚。如:“只個查某野飄瞥。”即這個女人太張揚。

  月頭(月初):五代·后蜀國主孟昶寵愛的花蕊夫人詩:“月頭支給買花錢,滿殿宮人近數千;遇著唱名多不語,含羞走過御床前。”

  衫褲(衣服):唐《敦煌變文集·不知名變文》:“初定之時無衫褲,大歸娘子沒沿房。”清·夏敬渠《野叟曝言》:“便自吹滅了燭,卸了衣服。單留緊身衫褲,放下帳子,揭開錦被,竟挨到素臣身邊,朝里而睡。”泉州方言“衫褲”是衣著的泛稱,保留著唐代的詞義。

眠床[minˉcengˉ](床鋪):唐·李延壽《南史·魚弘傳》:“有眠床一張,皆是蹙柏。”清·《醒世姻緣傳·第九十一回·狄經司受制嬖妾,吳推府考察屬官》:“吳推官不敢違拗,順順的走進房內,朝了眠床登時做了個半截漢子。”

人客[lang/kei﹨](客人):唐·杜甫《感懷》:“問知人客姓,誦得老夫詩。”

潘[pun]:米泔水。據《大眾字典》(大眾書局,1949年)的解釋,“潘”的第一義為淘米泔水,第二義才是姓氏。至今泉語仍兩義并用。

散仙:指不務正業、游手好閑之人,源于唐。唐代“散仙”有兩義:①道教用來稱未授職務的人。如韓愈《昌黎集·酬魯給事曲江荷花行》:“上界真人足官府,豈如散仙鞭笞鸞鳳終日相追隨。”②比喻放縱不羈的人。白居易《長慶集·雪夜小飲贈夢得》:“久將時背成遺老,多被人呼作散仙。”《六十種曲·鸞□(“蓖”去“艸”左加“钅”)記》:“春花秋月入詩篇,白日清宵是散仙。”

步輦[bo lian]:古代一種用人抬的、類似轎子的代步工具。《晉書·山濤傳》:“帝嘗講武于宣武場,濤時有疾,詔乘步輦從。”泉語則用作動詞,指“步行”。如:“我是步輦來的。”

婀娜[wo lo]:本義形容女子“美貌”。三國·魏·曹植《洛神賦》:“華榮婀娜,令我忘餐。”泉語則變形容詞為動詞,引申為“稱贊”、“贊美”,俗寫為“阿咾”。

風神[fong xin]:本指風采神韻,為褒義詞。《晉書·裴楷傳》:“風神高邁,容儀俊爽。”泉語則用作貶義詞,指好表現自己;亦作“風姑”[fong gu]。

泉州方言中保存的宋代以后詞語

在泉州方言中,保存著許多宋代以后的詞語,這部分泉州方言與古代書籍中用語的一致性相當高。

  天文類

  日頭(太陽):《水滸傳·第十一回·朱貴水亭施號箭,林沖雪夜上梁山》:“兩個來到山下東路林子里潛伏等候,看看日頭中了,又沒一個人來。”

  紅霞(彩霞):《水滸傳·第一百八回·喬道清興霧取城,小旋風藏炮擊賊》:“風隨火勢,火趁風威。千枝火箭掣金蛇,萬個轟雷震火焰。驪山頂上,料應褒姒逞英雄;揚子江頭,不弱周郎施妙計。氤氳紫霧騰天起,閃爍紅霞貫地來。必必剝剝響不絕,渾如除夜放炮竹。”

轟雷(打雷):《水滸傳·第一百八回·喬道清興霧取城,小旋風藏炮擊賊》:“賊兵發喊,急躲避時,早被火炮藥線引著火,傳遞得快,如轟雷般打擊出來,賊兵奔走不迭的,都被火炮擊死。”

落雨(下雨):《水滸傳·續本“蕩寇志”第七十一回·猛都監興師剿寇,宋天子訓武觀兵》:“希真又去買了兩把雨傘、幾張油紙,防天落雨。”

苦旱:明·張綱孫《苦旱行》說的就是農民盼望天降霖雨,使莊稼薄有收成可稍完“國課”的卑微而善良的心理。很明顯,這里的“苦旱”是詞組“苦于干旱”的意思。泉語用為單詞,義“干旱”。如“今冬苦旱”,即今年冬天干旱。

  地理類

  街市(街道):《水滸傳·第一百八回·喬道清興霧取城,小旋風藏炮擊賊》:“挨到昧爽時分,踅出寓所,將寫下的數張字紙,拋向帥府前左右街市鬧處。”《水滸傳·第四十三回·假李逵剪徑劫單人,黑旋風沂嶺殺四虎》:“此時街市上講動了,說道:‘拿著了鬧江州的黑旋風。如今差李都頭去拿來。’”

水圳(水渠、水溝):宋·袁采《世范(5)》:“且如田畝,有因地勢不平,分一丘為兩丘者;有欲便順并兩丘為一丘者;有以屋基山地為田,又有以田為屋基園地者;有改移街、路、水圳者。”這里“水圳”即水溝或水渠的意思。

  時令、時間類

  舊年(去年):《水滸傳·第九十四回·關勝義降三將,李逵莽陷眾人》:“舊年因田虎侵奪壺關,要他降順,唐斌本意不肯,后見勢孤,勉強降順。”

后日(后天):《水滸傳·第八十二回·梁山泊分金大買市,宋公明全伙受招安》:“約至后日,眾多大小頭目離寨三十里外,伏道相迎。”

月尾(月底):宋·宋慈《洗冤集錄》:“更詳月頭月尾,按春秋節氣定之。”

天光(天亮):《水滸傳·第十四回·赤發鬼醉臥靈官殿,晁天王認義東溪村》:“兩個又吃了數杯酒,只見窗子外射入天光來,雷橫道:‘東方動了,小人告退,好去……’”“東方動了”即“天光”了。

早起(上午):《水滸傳·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銷金帳,花和尚大鬧桃花村》:“再說魯智深離了桃花山,放開腳步,從早晨直走到午后,約莫走下五六十里多路,肚里又饑,路上又沒個打火處,尋思:‘早起只顧貪走,不曾吃得些東西,卻投那里去好?’”

  經貿類

做生理(做生意):《水滸傳·第一百零四回·段家莊重招新女婿,房山寨雙并舊強人》:“李助對王慶道:‘……近日在房州,聞此處熱鬧,特到此趕節做生理。’”“生理”一詞古與“生意”同義,現代漢語已大相徑庭,但泉州方言卻依然頑強地使用古義。泉州俗語:“生理嘴,胡類類。”意指生意人巧舌如簧。此外如“生理人”(生意人),“好生理”(好買賣)等。

字號(牌號、標志):《水滸傳·第七十六回·吳加亮布四斗五方旗宋公明排九宮八卦陣》:“旗標令字號‘神行’,百里登時取應。這個便是梁山泊能行快走的頭領神行太保戴宗。”泉州方言“字號”也引申為“聲望、名聲”,如“此人在四鄉五里都是好字號。”

散錢(零錢):《紅樓夢·第五十三回·寧國府除夕祭宗祠,榮國府元宵開夜宴》:“賈母笑說:‘難為他說的巧。’便說了一個‘賞’字。早有三個媳婦已經手下預備下簸籮,聽見一個‘賞’字,走上去向桌上的散錢堆內,每人便撮了一簸籮,走出來向戲臺說:‘老祖宗、姨太太、親家太太賞文豹買果子吃的!’說著,向臺上便一撒,只聽豁啷啷滿臺的錢響。”

所費(費用):《資治通鑒·第250卷》:“對曰:‘但得兵,賊必可破。’有宦官侍側,曰:‘發兵,所費甚大。”式曰:‘臣為國家惜費則不然。’”

  趁錢(掙錢):泉州方言“趁錢”[tan\ji-]即“掙錢”,跟古漢語一樣。如《水滸傳·第三一回》:“為是他有一座酒肉店,在城東快活林內,甚是趁錢。”《紅樓夢·九十一回》:“甚至有叫他在內趁錢的。”而現代漢語已規范為“掙錢”了。

  房屋、器具類

  門扇(門板):《水滸傳·第一百零八回·喬道清興霧取城,小旋風藏炮擊賊》:“是晚,東北風大作,濃云潑墨,李應、柴進見天色已暮,恐天雨沾濕了糧草,教軍士拆開門扇,把車輛推送屋里。”

面桶(臉盆):《水滸傳·第二十一回·虔婆醉打唐牛兒,宋江怒殺閻婆惜》:“捱到五更,宋江起來,面桶里冷水洗了臉,便穿了上蓋衣裳,帶了巾幘,口里罵道……”古漢語中“面”相當于現代漢語的“臉”,因此,泉州方言的“面桶”與《水滸傳》中“面桶”一詞是完全一致的,即臉盆。

酒盞(酒盅):《水滸傳·第二十四回·王婆貪賄說風情,鄆哥不忿鬧茶肆》:“‘既然如此,武二都記得嫂嫂說的話了,請飲過此杯。’那婦人推開酒盞,一直跑下樓來。”

火箸(火筷子):《水滸傳·第二十四回·王婆貪賄說風情,鄆哥不忿鬧茶肆》:“那婦人起身去燙酒,武松自在房里拿起火箸簇火。”泉州方言“筷子”稱“箸”,“火箸”即撥火之筷子。

柴炭(木炭):《水滸傳·第十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陸虞候火燒草料場》:“話說當日林沖正閑走間……屋邊有一堆柴炭,拿幾塊來生在地爐里。”

考老(均“竹”字頭):泉音“加腦”[ga lou],是泉州常用廚房用具,竹編,半球形,洗菜、洗米時用于濾水。

  籠甑:泉音[lang seng/],即蒸籠。清代手抄本《日用字便覽》有這個詞的注釋。

  服飾、起居、食物類

外衫(外衣):清·吳趼人《情變》:“李姆姆送過四娘,便換過一件青布外衫,蹩到秦家去。”

湯(熱水):古意“湯”即熱水,如“赴湯蹈火”。《水滸傳》:“戴宗叫李逵安排些素酒素飯吃了,燒湯洗了腳,上床歇了。睡到五更起來,洗漱罷,吃了飯,還了房錢,兩個又上路。”泉州方言至今熱水乃稱“湯”,如“燒湯”[xiou-teng-]。但在現代漢語,“湯”指食物加水煮熟后的汁液,也指烹調后以汁液為主的副食。

滾水(開水):《紅樓夢·第五十二回·俏平兒情掩蝦須鐲,勇晴雯病補孔雀裘》:“寶玉在旁,一時又問:‘吃些滾水不吃?’”

精肉[jia-ma﹨](瘦肉):《水滸傳》“魯提轄拳打鎮關西”:“奉著經略相公鈞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面。”《三遂平妖傳》:左瘸師向任遷買了個炊餅,又說:“我娘八十歲,如何吃得炊餅?換個饅頭與我。”拿到饅頭,聽說“一色精肉在里面”,又道:“我娘吃長素,如何吃得?換一個沙餡與我。”

燒酒(酒):《紅樓夢·第三十八回·林瀟湘魁奪菊花詩,薛蘅蕪諷和螃蟹詠》:“黛玉道:‘你們只管吃去,讓我自己斟才有趣兒。’說著便斟了半盞看時,卻是黃酒,因說道:‘我吃了一點子螃蟹,覺得心口微微的疼,須得熱熱的吃口燒酒。’寶玉忙接道:‘有燒酒。’便命將那合歡花浸的酒燙一壺來,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了。”這里的“燒酒”既有溫熱的酒的意思,也一樣有泛稱酒的意思。泉州方言“燒酒”則基本上就是酒的泛稱了。如邀請朋友喝酒,一般說:“請你喝燒酒。”但如果是在喝酒的時候,則就會明確喝什么酒了,比如喝葡萄酒,或者白酒、啤酒等。

生醭:泉語[xni pu],即“發霉”。

  交往類

  好禮:《金瓶梅·第四十九回·請巡按屈體求榮,遇胡僧現身施藥》:“清河縣有一相識西門千兵,乃本處巨族,為人清慎,富而好禮,亦是蔡老先生門下,與學生有一面之交。蒙他遠接,學生正要到他府上拜他拜。”“好”指崇尚或注重,“禮”即禮儀,“好禮”即注重禮儀、對人熱情、講求禮貌,此義與泉州方言一致。當然,泉州方言中“好禮”還有跟現代漢語一樣表示“貴重的禮物”的意思,但發音就有所不同了。

呷:小口略飲的意思。普通話音xia;泉州方言讀[漢語拼音ji] ,如“呷一嘴”、“呷酒”、“呷茶”、“呷糜”。《水滸傳·第四十三回·假李逵剪徑劫單人,黑旋風沂嶺殺四虎》:“朱富跪下道:‘小弟已知師父不飲酒。今日這個喜酒,也飲半盞兒。’李云推卻不過,略呷了兩口。”

  夫夫[“夫夫”合一字]:泉語相當于“滿”[man]的陰平聲,指兩人的手互相盤在對方肩上或脖子處。線裝本《縮本中華大字典》(中華書局,1916年)有收錄。

  其他

  敢是:《水滸傳》:“林沖看了尋思道:‘敢是柴大官人么?…’又不敢問他,只肚里躊躇。”顯然,古漢語的“敢是”相當于“是不是”的意思。泉州方言“敢是”沿襲古漢語“是不是”的意思,如“這位敢是恁阿舅?”(這位是不是你的舅舅?)“這些魚敢是南菜市買的?”(這些魚是不是南菜市場買的?)這跟普通話差別很大。

頭先:《水滸傳·第二十七回·武松威震平安寨,施恩義奪快活林》:“看看天色晚來,只見頭先那個人又頂一個盒子入來。”“頭先”即“剛才”。泉州方言沿用此義,如“我頭先找汝無”(我剛才找不到你)。

  眾生:

  泉語[ing xni],意“人以外的所有動物”,既泛指禽獸、畜牲,又喻指沒人性的人。

  其實,最早的“眾生”通常泛指有生命者。如《禮記》:“眾生必死,死必歸土。”即此義。后來才發生演變。

《水滸傳·三十回》:“常言道:‘眾生好度人難度。’原來你這廝外貌象人,倒有這等賊心賊肝。”這里“眾生”與“人”對舉,顯指禽獸。

  《初刻拍案驚奇·卷37》:“小子而今說一個怕死的眾生,與人性無異的,隨你鐵石做心腸,也要慈悲起來。”此“眾生”指牛。

《初刻拍案驚奇·卷19》:“卻今日來弄這個買賣,伴這個眾生。”此“眾生”指驢兒。

剪綹:泉州人稱扒手為“剪綹”。“剪綹”最初含義是竊取。元曲《勘頭巾》:“(令史云)這個是甚賊?(張千云)這是剪綹的。”明《洞玄升仙》:“你每學道(盜),我則會剪綹。”《廣成子2》:“你便說真方買佳藥,我去騾馬市剪綹,出桶子撞亮。”以后才引申為小偷的代名詞。明·唐皋詩:“爭奈京城剪柳(綹)多。”《警世通言·卷17》:“那老者趕早出門,不知在哪里遇著剪綹的剪去。”古人之所以將竊取、小偷稱為“剪綹”,蓋因古人佩戴錢物往往用“綹”(絲帶)系住,小偷竊取時先得剪斷“綹”。

  倜桃(ti tou):泉語“玩耍”之義。本字“踢投”,“踢”指踢毬、踢毽,“投”投壺,均為流行于唐、宋的古代游戲。

旅游攻略

周邊旅游目的地